三日后,寅时刚过,天地间仍是一片浓稠的墨色。细碎的雪粒子不知疲倦地敲打着太学院高耸的飞檐和冰冷的石板地,发出沙沙的轻响,更衬得黎明前的寂静愈发深沉。寒风凛冽,如同裹着冰刃,刮过空旷的庭院,卷起地上薄薄的积雪。
颜清徽裹紧了身上的墨色大氅,帽檐压得很低,几乎遮住了半张脸,只露出线条清俊的下颌。他踏着薄雪,准时出现在太学院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前。门扉紧闭,门前石阶上已积了一层晶莹的白霜,在门廊下悬挂的微弱风灯映照下,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万籁俱寂,唯有风雪声。约定的卯时三刻尚早,学院大门紧闭,值守的兵丁也缩在避风的耳房里打盹。颜清徽静立门前,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,又迅速被寒风吹散。他并未焦躁,只是耐心地等待着,如同雪中一株沉默的劲竹。
时间在风雪的呼啸中缓慢流逝。天光依旧晦暗,雪势却渐渐大了起来,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,很快在他肩头、帽檐积了薄薄一层。
就在卯时三刻的梆子声遥遥传来,穿透风雪之际——
“吱呀——”
沉重的太学院大门,竟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!一个裹着厚厚棉袍、缩着脖子的门房探出头来,睡眼惺忪地左右张望了一下,看到雪中立着的颜清徽,明显愣了一下。
“颜……颜公子?”门房揉了揉眼睛,确认没看错,惊讶道,“这大雪天的,您怎么这么早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个带着戏谑笑意的声音突兀地自门房身后响起,懒洋洋地仿佛刚睡醒:“哟,来得挺准时嘛,清徽。”
只见裴衍施施然从门内踱步而出。他竟比颜清徽来得更早!依旧是那身半旧不新的青布袍,外面随意罩了件同色的棉坎肩,头发依旧散漫地束着,几缕发丝被风吹得贴在脸上。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坛子,坛口用红布塞着。
他无视门房惊愕的眼神,走到颜清徽面前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看到他肩头的落雪,啧啧两声:“风雪无阻,孺子可教也。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脸上那戏谑的笑意更浓,指了指天色和紧闭的大门,“这大门未开,值守未醒,你立于风雪之中,虽守了时辰之约,却未能‘入门’。依老夫看,这算是……失约了?”
颜清徽心中了然,裴衍的考验,从踏入学院大门之前便已开始。他并未辩解,只是微微躬身:“学生愚钝,未能领悟先生深意。请先生责罚。”
“责罚?”裴衍哈哈一笑,将手中的酒坛子塞到颜清徽怀里,那坛子入手颇沉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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