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年4月1日，愚人节。
春寒料峭的雨丝裹着樟树新芽的涩味，像蛛网般黏在沈昭宁的牛仔夹克上。她缩在“旧时光音像店”褪色的蓝漆屋檐下，后背紧贴着卷帘门冰凉的铁皮，塑料袋里的冷馒头被雨水泡得发胀，咬一口能尝到铁锈似的腥。橱窗玻璃映出她模糊的影子——马尾辫用黑色电话线发圈胡乱扎着，额前一绺碎发被雨水黏在眉骨那道淡粉色的疤上，像条搁浅的银鱼。
身后的橱窗里，《仙剑奇侠传》的盗版碟摞成歪斜的塔，塑料壳上赵灵儿的画像被雨水洇得发皱。老板老张跷着腿在柜台后看《武林外传》，21寸显像管电视机泛着青白的光，佟湘玉的陕西腔混着雨声飘出来：“额错咧，额真滴错咧……”
斜对街的酒吧“夜航船”亮起霓虹灯牌，漏电的灯管滋啦闪烁，将“航”字照得只剩半边“舟”。一群穿铆钉皮衣的青年蹲在路边抽烟，烟头红光在暮色里忽明忽暗，像散落的火星子。有人突然朝这边吹口哨：“妹妹，馒头比哥哥的烤肠好吃？”哄笑声中，沈昭宁把塑料袋捏成一团，直接甩那人脸上。 “有病就去治，不会说话就回家找妈妈”说完就转身走走人，那穿铆钉皮衣的青年猛得站了起来：“你他妈没吃药就出门啊，臭婊子，小心我打死你”沈昭宁轻轻回头，那仿佛能沁出冰来的眼神盯着青年：“你再说一句试试。”皮衣的小弟拉着他蹲回去：“别搞了，她妈刚死，你看他那眼神像是真能杀人的，算了算了。”
巷口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。
宋镜临撞翻了一筐空啤酒瓶，墨绿色旗袍下摆绞在生锈的自行车轮里，白色帆布鞋陷进泥泞。她推开自行车踉跄着扶墙，腕间廉价玉镯“啪”地裂成两截，露出内侧用红笔写的编号：艺员097。雨水顺着旗袍立领滑进印着一个紫红手印的脖颈，锁骨下贴着的纱布被浸透，隐隐透出烟头烫出的疤痕——形如破碎的镜面，边缘泛着溃烂的红。她靠着墙缓缓坐下，像是劫后喘息。
“要死别死我店门口！”老张探出头吼，手里的瓜子壳撒了一地。
“喂！你没事吧？”
指尖刚触到对方肩膀，手腕就被死死攥住。那只手冷得像隆冬的井绳，力道却大得惊人，指甲几乎嵌进棠词的皮肤。“别报警……”沙哑的嗓音裹着颤抖，抬头时露出一张苍白却过分艳丽的脸。睫毛被泪水黏成簇，眼尾泛红，鼻尖冻得发青，嘴角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迹。
沈昭宁僵在原地，愚人节的恶作剧？可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灼人，呼吸间廉价香水的刺鼻气味混着血腥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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